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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纹瓦当上的动物图像考辨 秦砖汉瓦一直是人们唱歌的对象，历来为古代作家所喜爱。正确地读解瓦当中的图案,对于我们深入研究那一时代的风尚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 “甲天下”瓦当为汉织物的遗迹 汉甘泉宫的“甲天下”瓦当今存至少五件,其中三件完整,两件残缺。完整者的拓片见于程敦《秦汉瓦当文字》(见图一之1),陈明远《秦汉瓦当图》(见图一之2),冯云鹏《金石索》(见图一之3);残缺者的拓片见于1980年第2期《考古与文物》(见图二之1、2)。 研读图一中的三件拓片,可作如下描述:瓦当中心圆的上方有两只动物,动物的下方有“甲天下”三字,其中“甲”为隶书,“天下”为篆书。图二是图一的残件,只要将其对应,便可发现两者是同一类型的瓦当。所以,查瑞珍指出:“那几道残划乃是‘甲天下’三字的残笔。第一件,‘甲’字全残,‘天’字残存上半,‘下’字残存下半。第二件,‘甲’字‘天’字全残,仅存‘下’字的下半。”这一考证是有说服力的。 五件瓦当大体上可断定为汉甘泉宫的遗物。其中可明确为甘泉宫出土的是图二中的两件残件。汉甘泉宫是在秦林光宫旧址上建造的,因此,姚生民认为它们是“秦末之物”。但此说不确。查瑞珍从“甲天下”字体变型的角度,指出篆隶同时出现是秦汉“交替阶段的特点”,故“甲天下”瓦当是汉代的。这一结论是可信的。见于《秦汉瓦当文字》的图一之1瓦当亦来源于汉甘泉宫。程敦在该瓦当拓片下有一段说明文字,声称该瓦当“乃俞太学走书于淳化友人处索得”。淳化是汉甘泉宫的所在地,现有图二瓦当残件作证,图一之1瓦当是汉甘泉宫遗物亦不成问题。《秦汉瓦当图》和《金石索》中的两件出土地点不明,但根据其他三件出土的情况,可以断定这两件瓦当也为汉甘泉宫的遗物。 长期以来,“甲天下”瓦当中的动物一直被认为是鹿。这一观点出现于清代,直到今天仍十分流行。如程敦在《秦汉瓦当文字·说明》一文中指出:“考《长安志》引《关中记》,上林苑中二十二观,有众鹿观。此瓦画二鹿者,非一之意,‘甲天下’亦云多也。岂众鹿观与?”他在肯定瓦当是众鹿观(白鹿观)遗物的同时,断定瓦当上的图像是二鹿。毕沅在“甲天下”瓦当《赞词》中亦指出:“瞻彼牲牲,用昭广厦,甲观之遗,众鹿非马。”冯云鹏在《金石索》中将此类瓦当归于“汉白鹿观”,并注“二鹿形”三字。今人查瑞珍在《关于“马纹瓦当”问题》一文中亦坚持瓦当中的动物是鹿。相比之下,认为该瓦当中的动物是马的,几成绝响。然而,并不是说没有人重新读解瓦当中的动物图案。如姚生民在《汉甘泉宫遗址勘查记》一文中指出:该瓦当中的动物是马。遗憾的是,他没有对这一问题进行详细的论述。那么,究竟是马,还是鹿?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考辨。 结合清代以来认定“甲天下”瓦当动物图案为鹿的要点,主要有四条:一是他们怀疑此类瓦当出自汉上林苑白鹿观。因上林苑珍奇异兽馆建筑材料上的图案有与馆中异兽趋于一致的特点,因此推论该瓦当的图案为鹿;二是鹿在汉代为祥瑞之物。汉武帝“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汉书·武帝纪》),白麟是传说中的神兽,像鹿,上林苑又有白鹿观,因此认定瓦当上的图案是鹿;三是认为图一之1动物头上的两道细线是角。《史记·封禅书》有“郊得一角兽”语,《汉书·郊祀志》对此解释道:“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师古注:“麃,鹿属也。”四是图一之3左上动物图案的吻部较尖,因此认定这是鹿的特征。 我们以为,这四点不足以说明“甲天下”瓦当动物图像是鹿,其理由如下: 其一,“甲天下”瓦当基本可以断定是汉甘泉宫的遗物,而且它与白鹿观没有关系。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汉代宫苑在建造的时候,所用建筑材料相互间是有区别的,如建章宫与未央宫的建筑材料就有很大的区别。当然也应该看到,“上林苑包括至甘泉地区,其在甘泉山部分,则称为甘泉上林苑”(P88)。这表明两者之间似乎有使用同样的建筑材料的可能性。然而,甘泉宫是汉武帝的行宫,白鹿观只是汉武帝珍藏异兽的地方,两处的性质不同,因而使用相同的瓦当没有可能性。又,汉武帝大规模扩建的建章宫虽在上林苑的范围之内,但从建章宫遗址出土的建筑材料来看,至今还没有发现有“甲天下”动物图案的瓦当。还可以拿出的证据是,“甲天下”动物图案的瓦当上有篆字,从汉代瓦当出土的情况来看,兼有篆字和隶字的惟有“甲天下”动物图案的瓦当,那么,这种有动物图案的瓦当究竟是使用在哪里的建筑材料呢?《陕西通志》卷七二“甘泉宫”引《淳化县志》:“甘泉宫,在甘泉山上,今其地尚余甓瓦。甓作流水纹,瓦头有篆字。”考甘泉宫出土的瓦当,“瓦头有篆字”的只有“甲天下”一种,据此,可以说“甲天下”动物图案的瓦当只能出土于甘泉宫。 其二,鹿在汉代虽为祥瑞之物,但不是惟一的,许多鸟兽都曾作为祥瑞之物出现在汉代的瓦当之中,并成为文学艺术关注的对象。这里仅以汉武帝为例,汉武帝除了写过《白麟之歌》外,还先后写过《天马歌》、《朱雁之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