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代中国海洋文化的重构历程.PDF

现当代中国海洋文化的重构历程 冯建勇 提要：传统观念认为，中国是个大陆文化国家，历史上中国的先民大部分活动集中在陆地 上，故而对于海洋缺少应有的认知与了解。或者说，即便中国曾经拥抱过海洋文明，但是在历史 的书写过程中，亦有意无意地被淹没了。然而，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通过几代学人的努力，中 国海洋文化的历史发展脉络不断得以补缀与重构，它在历史中国的面貌亦渐渐变得清晰：原来， 环中国海一带历史上就是中华文明起源的重要一支，早在史前时期它已经充分表现出了其外向 性的特点，并成为亚洲东南文化、技术输出地，16世纪至18世纪，环中国海一带更是进入了一个 “大航海时代”；至于在传统中国的内缘，因海洋文化而形成的“海上板块”，对于中国历史疆域之 构筑亦具有不可磨灭的意义。 关键词： 中国海洋文化 重构 历史脉络 海上看中国 海上板块 作者冯建勇，历史学博士，浙江师范大学环东海海疆与海洋文化研究所特聘研究员，中国社 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副研究员。(金华 321004) 近些年来，伴随着“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之推动，在多学科研究的共同努力下，一个历史中国的身 影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正是透过对中华文明起源问题的探讨，人们开始认识到，中华文明之起源实 为多元的、复合的，中原文化、海洋文化、游牧草原文化、山林文化等均有一席之地。如果说，在20世 纪80年代以前，人们将讨论的主题限于中原与黄土文明，那么，近些年来，人们则逐渐将关注的焦点 转向海洋。当然，这种社会关注与学术研究的转向，其初意并不是基于对海洋文化本身的重视，追其 内在动因，乃是缘于在中国广阔的海疆海洋领域，中国与菲律宾、越南、日本、韩国等诸国家围绕黄岩 岛、南沙群岛、钓鱼岛、苏岩礁等岛礁主权迭次发生争端，它让有识见者致力于思考一个现实问题，即 如何才能最大程度上维护中国海疆主权地位。 最近，中共十八大报告更是提出了建设“海洋强国”的宏伟战略目标。从中国历史发展的纵深来 看，这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第一次提出这样的目标，它不仅对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具有深远影响，对 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亦具有重要意义。这一具有指导性的阐述在当前学术界产生了重要反响。 受上述背景因素之启发，诸多专家学者纷纷撰写文章给予回应。仅就相关先行研究的具体内容 之取向而言，它们多强调中国建设海洋强国的战略利益，着重于海洋开发、海洋利用、海洋保护、海洋 一]3一 万方数据 浙江学刊 2013年第6期 管控和海洋安全维护等诸现实战略。在笔者看来，建设海洋强国，一方面需要海洋意识的构建；另一 方面则需要加强海洋力量的培育。这其中，国民海洋意识层面的构建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海洋文化 之支撑。有鉴于此，本文拟将中国海洋文化的生成、发展、衰落、复兴的过程作为考察对象，同时，聚焦 近代以降中国学术界为重构中国海洋文化历史发展脉络所做的探索与努力。需要指出的是，此处所 言“重构中国海洋文明发展之历程”，其要图旨在重新发现中国海洋文化曾经辉煌的一面，但这并不意 味着要过度诠释历史，构建中国海洋性国家的面貌；就历史中国与地理中国而言，中国从来都是一个 陆海双构的复合型国家，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大陆文明处于主导位置，这点不容置疑。基于此，本文的 主旨仅在于重构历史上中国区域内文明的一支——中国海洋文化的发展历程。 一、中国海洋文化的补缀与重构 传统观念认为，中国是个大陆文化国家，历史上中国的先民大部分活动集中在陆地上，故而对于 海洋缺少应有的认知与了解。这种观点似乎能够找到足够多的佐证。比如，在华夏——汉人主导的 中国古代帝国文明中，中原王朝的思维逻辑就是从中心看边缘、从大陆看海洋，统治者常用“海内”一 词表达自己治理疆域所及的范围，而与此相对应的是，“海外”则用作表述其统治未及的地区，①海洋往 往被看作是其统治所及的限界。②在儒家的心目中，如果说陆地是“兼济天下”之所，那么，遥不可及的 海洋似乎只是政治失意者消极的遁隐地方罢了，孑L子即有言：“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而李白“海客谈 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